粤港澳三地或可联手共建自由贸易港

2017-10-27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网YGA.CN

从自由贸易区到自由贸易港，虽然一字之差，但带给地方发展经济及民生的推动力决非这么简单。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将“赋予自由贸易试验区更大改革自主权，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

10月19日，在广东代表团开放日上，广东省委副书记、广州市委书记任学锋在回答记者问时表示，南沙自贸区作为广东省对外开放门户枢纽，要按照报告提出的“赋予自由贸易试验区更大改革自主权，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要求，在新的起点上，以改革创新精神探索建设南沙自由贸易港，推进南沙开发建设取得新的突破，打造粤港澳大湾区深度合作示范区。

日前，南都记者从官方渠道获悉，广州相关部门正在研究建立自由贸易港方案。为此，南都记者采访了对自由贸易港有多年研究的上海交通大学副教授赵一飞、广东亚太创新经济研究院院长刘江华及港口界人士。

南都对话

南都：从自由贸易区到自由贸易港。看似一字之别，但两者有哪些本质的差别？

赵一飞：2003年，内地就完成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从保税区到自由贸易区：中国保税区的改革与发展》。该项目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对内地保税区的发展和改革进行了比较详尽的分析。课题研究结论之一就是保税区应当向自由贸易园区发展，且上海是内地最具备建设自由贸易园区条件城市。自贸港区则是与港区相连的自由贸易园区，因此它是一种可以借助港口扩展更多贸易功能的自由度更大的特殊园区。

南都：多年来，香港、上海在探索发展自由贸易港方面均有经验。两者发展之路有哪些异同？对标国外成熟自由贸易港，又有哪些不同？

赵一飞：自1990年起，内地根据自己的国情和国际贸易发展的需要，设立了从保税仓库、出口监管库、保税区、保税工厂、出口加工区、保税物流园区、保税物流中心、保税港区、综合保税区等功能形态各异的多种海关特殊监管区。2013年，国务院批准在上海率先尝试设立中国自由贸易试验区。至今，内地自由贸易试验区已经在11个省、直辖市设立，有力地推动了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成为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实施的重要内容之一。

自由贸易港区的核心功能是自由贸易。全球范围内，大多数自由贸易园区的主要政策利好就是不同程度和方式的关税减免，因此也被称为免税贸易园区(FreeT axT radeZone)。中国的海关特殊监管区主要是缓征进口关税及各类进口环节税费、提前办理出口增值税退还。在保税港区和综合保税区内还有区内贸易免征增值税和营业税等。对贸易商而言，获得这些便利的代价是海关实施的更为严格的过程监管。

上海是我国主要的外贸进出口口岸，也是内地最早筹建自由贸易园区的城市，自1990年开始，一直都在努力争取设立自由贸易港区。至今为止，内地并没有权威机构给出一个可以度量的“自由”的标准。香港也不是世界上最自由的贸易港。与香港类似甚至更为自由的地区和国家在国际上有很多，如列支敦士登、开曼群岛等。中国的第一个自由贸易港区究竟要达到怎样的自由度，以及怎样看待这个自由度，还有待理论的研究和实践的检验。

南都：十九大报告明确，未来赋予自由贸易区试验区更大改革自主权，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广东目前有三个自贸区片区。您认为广东在打造自由贸易港方面，有哪些优势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赵一飞：广东建设自由贸易港区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广东人一直以来的贸易习惯以及在全球商贸界广泛的人脉关系；二是广东与香港和澳门的亲密地缘和血缘关系；三是优良的港口和机场等交通基础设施。在广东自贸区的三个片区中，南沙自贸片区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腹地辽阔，便于产业布局；土地和人力资源丰富且相对廉价；文化认同感强；交通基础设施条件优越，后方集疏运体系发达。

需要注意的问题是：自由贸易港不仅仅是海港，也可以是空港。尽管对南沙而言，主要是海港，但是，南沙在构建自由贸易港区方案时，应当把广州白云机场、深圳宝安机场和香港赤鱲角机场考虑在内，开放对这三个机场的通道。这是由当今国际贸易物流特点所决定的。

南都：您提到南沙可以作为粤港澳三地联手打造自由贸易港的一个突破口。南沙自身又需要补充哪些短板？

赵一飞：基于广东自贸区南沙片区的实际，有必要加速启动自贸港区的规划和建设，借此在南沙新区快速培育面向全球的港航产业生态链，建设大型现代化多式联运服务综合体，形成以港航为核心的商贸、金融集聚，提升自贸南沙新区片区在珠江三角洲的龙头地位，提升广东自贸试验区在国际国内的影响力，成为中国经济腾飞的又一引擎。

南都：对标国外成熟的自由贸易港，是否有适合广东借鉴的先例？

赵一飞：鉴于粤港澳大湾区内有一定差异的政治体制及经济结构，南沙自贸港区制度的设计需要慎重。全球跨区域港湾合作最成功的案例就是美国纽约新泽西港务管理局。该港务管理局是两个州政府联合运作的非营利性法人机构，通过发放债券融资、收取基础设施使用费还债。其负责建设并管理的基础设施包括哈德逊河周边的港口、机场、地铁、高速公路、隧道、桥梁。

国内自由贸易港区是一个新事物，且广东的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地理位置特殊，目前国内其它地区的经验很难为广东省借鉴。尤其是未来粤港澳大湾区探索自由贸易港区的相关制度，更是无需复制国内其它地区的制度，而应该引导国内其它地区。

探索意义

自贸港或将成为粤港澳大湾区的核心功能区

专家认为，促进粤港澳三地国际贸易发展，是大湾区建设绕不开的话题

“建立自由贸易港，可推动地方经济发展，跟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息息相关。”据广州相关国企人士介绍，业界有一种说法，物流的中心一定是资金流的中心，资金流的中心一定是金融的中心。新加坡就是一例。

据介绍，新加坡不过弹丸之地，但它拥有亚洲最为著名的贸易港口，新加坡成为了多国期货交割中心。中国内地的期货交易虽然在上海，但是货物的交割地点主要在新加坡，上海期交所挂牌的多数大宗货物的交货地也都在新加坡。新加坡仅每年的期货交割的金额就超过万亿美元。为了处理自己的货物，世界各国的银行都需要在新加坡设立分行。一个人口不足700万的国度，外资银行就有上千家，为金融业服务的人数不胜数，仅银行就需要几十万名的员工。这就是新加坡发达的根本原因。

上海交通大学副教授赵一飞认为，促进粤港澳三地国际贸易发展，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绕不开的话题。在“一国两制”的前提下，有必要探索能够适应三种不同体制的广东自贸区特有的贸易制度改革。现阶段设立粤港澳自贸港区，意义重大。具体表现为以下方面：

首先，为香港、澳门的经济发展提供空间。为了促进港澳的发展，可在南沙地区划定一片区域，建设粤港澳自贸港区，可为香港和澳门的企业提供发展空间，并为内地吸引人力资源提供劳力。这将成为粤港澳三地经济发展的又一引擎。

其次，为“一带一路”建设的“贸易畅通”提供示范。“一带一路”建设中，我们会与很多英联邦国家和欧盟国家开展投资和贸易往来。在与这些国家进行各类商务谈判时会有哪些法律、民俗、文化等的问题，需要做好预案。香港一直保留着英联邦的商务管理机制，而澳门一直保留着葡萄牙的商务管理机制。如果能够在粤港澳自贸港区的建设中探索出三方都可以接受的贸易和商务管理制度，则将为“一带一路”实施提供良好示范。

再就是为广东自贸区建设提供平台。粤港澳合作是广东自贸区的一项重要工作。建设粤港澳自贸港，或将成为广东自贸区的一项核心工作，也是搭建华南地区新型贸易方式的试验性平台。在这一平台上，除国家明令禁止的以外，各类有形贸易、服务贸易都可以进行尝试，基于高新技术的各类产品和服务研发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从而搭建广东自贸区的最佳实践平台。

赵一飞认为，自由贸易港将会成为粤港澳大湾区的核心功能区。港口是经济区发展的主要基础设施。自贸港就是以港口为依托，提供自由贸易的商务生态园区。这个自贸港区将成为粤港澳大湾区的地标，也是核心功能区，将汇集高端研发、创新创业、跨境电商以及各种未来型产业的集聚，为香港、澳门和广东,为中国南方的经济发展提供动力。

自贸区

最大特色是“境内关外”的特殊海关监管制度，即“一线放开，二线管住”。

按海关监管方式划分，广州南沙新区片区和深圳前海蛇口片区内的非海关特殊监管区域，重点探索体制机制创新，积极发展现代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广州南沙保税港区和深圳前海湾保税港区等海关特殊监管区域，试点以货物贸易便利化为主要内容的制度创新，主要开展国际贸易和保税服务等业务；珠海横琴新区片区试点有关货物贸易便利化和现代服务业发展的制度创新。

专家建言

广东亚太创新经济研究院院长刘江华：

广东建自贸港至少需在两方面发力

“建设自贸港，要有一些前提条件。”广东亚太创新经济研究院院长刘江华为此举例说明。比如：要有发展比较成熟的港口；要有比较利于封闭管理的环境；要有比较成熟的国际经济管理的人才和经验；要有能够发挥自贸港的辐射带动力的腹地等等。

刘江华认为，广东具有对外开放的历史传统，积累了比较丰富的国际化经验，特别是在珠三角地区，公路、铁路、港口、机场等现代交通运输体系发达，也天然地具备了不少有利于封闭管理地理条件的区域，如广州的南沙地区、广州经济开发区西区、珠海西区等。而广州作为珠三角的核心城市，具备了发达的现代综合交通体系，对国内外都有很强的辐射力。特别是深圳，不仅紧邻香港自贸港，而且作为经济特区，有多年封闭管理的经验。

“但广东目前建设自贸港的短板至少有两个方面。”刘江华认为，首先是对内陆的辐射力还需加强。其次是需要国际性人才，如深通国际贸易、国际金融、国际法律等方面的专业人才。因此，广东需要进一步加快综合型交通枢纽建设，要以方便快捷的交通体系，弥补地理条件方面的不足。其次，要加快国际性人才的培育和引进。

上海交通大学副教授赵一飞：

粤港澳自贸港要多方面探索制度改革

赵一飞认为，粤港澳大湾区自贸港区需要考虑改革的内容。

比如在投资方面，鉴于自贸港区的政策优势，自贸港区基础设施投资的宗旨是要提供一个低成本高效率的区域给到每一个来此投资的企业，而不是让自贸港区的少数建设投资人牟利，因此，自贸港区内的基础设施投资采用低息债券的方式在从全球集聚资金，用于港口、机场、码头、道路、桥梁、隧道、多式联运服务综合体以及廉租房等的建设，尽量不动用中央财政。所投资的基础设施周边的土地应当由自贸港区管理局或管委会负责经营，所获土地及其它不动产的收益用于补贴上述基础设施投资的成本。

经营体制方面也需要考虑。在自贸港区注册的企业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法人，可以根据需要申请多种货币的银行账户(包括港澳及海外银行和具有外汇经营权的内地银行)，也可以自由选择结算的货币种类。这样，粤港澳大湾区自贸港区就可以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最好试验田。自贸港区将提供给在港区注册的企业以尽可能的便利，包括低税负、高效基础设施、较少限制的资金流动和较低的土地成本等。除国家明令禁止经营的项目(特别是环境污染严重的项目)以外，港区内企业可以经营任何业务，不受负面清单约束，也不受企业经营范围所限，注册时也无需写明经营范围。比如粤港澳大湾区自贸港区内的所有经营业务是否可以无需向中国内地一方的包括工商、海关、国检在内的各行政管理部门申报。其经营活动可以由当事人选择适用内地、香港或者澳门的法律规章。

最后还需要考虑的是人员出入体制。自贸港区内应当设有居民生活区，包括提供给企业的廉租房，也包括高层次的公寓酒店和五星级酒店等，但暂时不设户籍。在自贸港区的香港澳门方向和内地方向设有人员出入境卡口。员工一旦受自贸港区内企业聘用，可以凭工作证自由进出港区。粤港澳大湾区内内地居民如要进一步前往香港或者澳门，则应按照内地公民赴港澳的规定办理。港澳台居民及外国护照持有者从香港、澳门以及国外可以自由进出自贸港区而无须办理中华人民共和国签证，但是如果要进入非自贸港区的内地区域，还是需要按照有关规定向中国出入境管理部门申请，获得批准后方可进出。